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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是一台冰冷的机器,因为爱你,长出了人心。

海啸八年(师徒,强强):第五十一章 寒夜远行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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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一个人,有两样东西缺一不可:瞬间的心动和长久的陪伴。

感动永远无法变成爱情,第一眼的心动奠定了一切开始的可能性;而最终决定和那个人共度余生,却由陪伴产生,你们不断地相处,不断地发现彼此的契合点,不断地产生新的惊喜和新的火花,才会产生共度余生的愿望。

爱情是最浪漫的东西,浪漫在那一瞬间的心动。

爱情也是最现实的东西,它就存于每一天的柴米油盐之间,在每一个平凡生活的瞬间里。

钟坎渊大概永远也不会困扰于选感情还是选面包,因为在他看来,感情和面包是合二为一的,他的一切感情,必须深深扎根进现实生活里。

譬如,钟坎渊是很讨厌浪费时间的一个人,但他忽然觉得,像现在这样跟元学谦聊着毫无营养的天,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


此时此刻,钟坎渊举勺饮汤,元学谦就跪在他身侧,替他揉着小腿放松。

他刚揉了两下,钟坎渊皱眉:“疼。”

元学谦温和地说道:“那我轻一点。”

钟坎渊偏头瞥了一眼:“不要用指节压,用指腹推。”

他说话的语气寻常极了,寻常到竟透出一股莫名的亲近来。

钟坎渊的小腿上都是肌肉,元学谦用指腹压了一下,竟是没压动。他身子骨架小,又从未做过类似侍奉的事,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钟坎渊似是察觉到了他的困境,放下瓷勺,附身抓起少年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腿三头肌和跟腱之间,刻意绷紧了力道,让他感受自己肌肉。

钟坎渊问道:“见过生肉吗?”

元学谦点点头。

钟坎渊说道:“动物的肌肉外面包裹着筋膜,推揉就是把僵硬的筋膜揉开。”

他语气平平常常,就好像在唠家常。

元学谦跪在地上,软软糯糯地回了句:“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语气里竟带了些撒娇似的埋怨,亲昵极了。

钟坎渊搁在他膝上的脚突然使劲,赤着的脚心踩住少年的膝盖,猛地伸手抓起少年的左手极快地反折到身后,单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少年的左手手腕就用其余三根手指一下攥住少年的右手手腕,一下把双手反折吊起,把整个身子压下去!


“啊!”

元学谦骤然被他反折制住,吃痛叫出声。

钟坎渊倒是没为难他,见他痛了立刻松开对他的钳制,淡淡道:“你这小身板,我单手就给你折了。”

他话锋一转,问道——“会打球吗?”

这话题转换得太快,元学谦“啊”了一声,愣愣地问道:“什么球?”

钟坎渊反问:“你会什么?”

元学谦的少年时光,都在枯燥乏味的做题中度过,他一路从镇上考来北庐,靠的就是勤奋,因此鲜有参加课外娱乐活动,他努力想了想,答道:“小时候在院子里和朋友踢过足球。”

钟坎渊点点头,又问:“喜欢哪只球队?”

“啊,我……”元学谦脸红了,他小声答道,“我其实……不太看比赛。”

他所谓的踢球,也就是一群小朋友在自家的土院子里围着个皮球撒欢,不求章法,他又哪里追过什么欧洲或者美洲球队。

钟坎渊说道:“行,那周末我找几个能踢球的,我们一起踢一场。”

元学谦连连摆手:“别别别,我没有正式练过,跟你们肯定差远了,而且都很多年没踢了,恐怕跑不动。”

他当然知道,钟坎渊所谓的“能踢球的”,肯定是踢得很好的。

“怕什么?朋友之间玩玩,又不是让你去比赛,”钟坎渊好似不经意地又加了一句,“放心,他们不敢欺负你。”

元学谦表情很是犯难,他想拒绝,又不敢拒绝。

钟坎渊敏锐察出他的难堪,而这一次,破天荒地,他没有为难她:“你这瘦瘦小小的,也该动动。健身房练体能很枯燥,不如做点你喜欢的。若是当真不喜欢踢球,不用勉强。我无所谓,随便选一项你喜欢的运动,我陪你一起。”

元学谦小心翼翼地问道:“您什么都会吗?”

这问题听起来蠢兮兮的,可配上少年闪闪发亮的仰慕眼神,就一点也不蠢了。

偏偏钟坎渊嗤笑一声:“都像你这么蠢?”

可元学谦听完,竟没有丝毫恼怒或者卑微,反而歪着头很认真地说了一句:“您真的很厉害。”


他们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元学谦问他:“练体能很枯燥吗?”

钟坎渊就告诉他,岂止枯燥,简直无聊。

他给他描述——二十公里跑步,四十公里单车,两公里游泳,毫无趣味性,只有乏味的机械重复。

元学谦问他,那为什么还要经常去健身房?

钟坎渊说,我不希望在我四十岁的时候发现自己是一个挺着油腻啤酒肚的谢顶男人。

元学谦觉得他好有爱,忍不住夸道,您不会的,您是我见过最有魅力的男人,您永远都会像现在这样帅气。

少年眼睛里闪烁着认真的光彩。

钟坎渊便笑着抬脚踹向少年的胸口,骂他谄媚起来连骨头都不要。

元学谦没有躲,反而捉住他踢过来的脚,顺势捏在手里替他按起脚底,又小心翼翼地问他,晚上去干什么了?

少年跪在他身侧,替他按脚心的动作自然极了。

钟坎渊还是轻描淡写地说,就是一点应酬。

元学谦便问他,很棘手吗?

钟坎渊答,棘手倒不至于,就是烦。

少年笑盈盈地说道,我替师父揉揉,师父就不烦了。

他仰着头,眼里的单纯天真是那么敞亮,好似能遮盖他全部的欲念。

元学谦捧着他的脚放在自己膝上垫着,用拇指指腹一下下按着脚心,问道,我按的力度合适吗?

这姿态太低了,要低到尘埃里去,哪里是师徒侍奉,怕是花钱买笑都不会有的地位差;可是偏偏,那个少年做的一点卑微感都没有,他仰着头,认真地问出这一句,好似只是在问,我做的汤甜不甜呀?

钟坎渊一下子怔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接过许多许多的侍奉,有来自小奴虔诚仰慕的眼神,有来自情人小心翼翼的讨好,甚至于他身边无数的小辈,哪一个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被训到难过心碎、哭到哽咽还得立在他身侧低着姿态称赞一句“谢谢渊哥提点”。

他太习惯做上位者,他也做得熟练极了。

可他从来不知道,竟有人能够把一件低微的事做到温馨至此,他一点地位差异的心思都生不出来,反而觉出温暖的意味来,像亲人之间的关怀。

钟坎渊的心,像是被低温熨斗暖暖地压过,被叶强恶心到的烦躁被尽数捋平,把他心里的每一缕褶皱都熨得服服帖帖,可要说这人喜怒无常,因为下一秒,钟坎渊很是尖刻地说道:“技术这么熟练,你是伺候过多少人?”


元学谦不知道是真蠢还是太聪明,他竟像没听出来他话中带刺似的,反而语带俏皮地调侃道:“我是岭州人啊。我们岭州人,生来就会捏脚。”

岭州市,是广肃省的城市之一。

广肃省共有一会二市,分别是省会广南市和两个核心城市道山市、岭州市。元学谦,便是来自岭州市的鹤台镇。是以,元学谦才会做和道山地区几乎一样的鸡蛋羹。

在整个苏国,足浴行业最为出名的便是“北淮南岭”,北方的淮州、南方的岭州,这两个地方几乎遍地都是足浴店。

岭州人当然不可能生来就会捏脚,可是,元学谦这一句毫不在意的自我调侃,瞬间盖住了钟坎渊的刻薄。

这句柔软的化解却没给他带来任何宽恕,相反,男人毫不掩饰目中不屑,从他手里抽出脚来,一脚踩住少年双手,一声冷哼,语气凉薄得很:“你就是天生的奴才贱命!”

元学谦还是软软笑着,他任由钟坎渊踩住他的手指,也不把手抽出来,反而跪直了身子垂头温温地说道:“我若是一无是处,您该嫌弃我了。”

钟坎渊语风骤然凌厉:“我养你,是要你替我上阵杀敌!贤臣不做,偏要做佞宠!你就这么自甘堕落?!”

元学谦把手抽出,按在男人的脚背上,双手握住他的脚,他专注地用拇指摩挲着男人的脚背,久久地沉默着,久到几乎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被男人的话刺伤了心,而后才轻飘飘地掷过去一句——“您是我师父,不是我君上。”

元学谦用力捏了一下钟坎渊的脚,然后垂手跪直,挺起腰背,抬头看着男人又补道一句:“师父,是家人。”

这一句,那么坚定。


上位者总是盼着手中宝剑锋利至削铁如泥,他要那柄剑足够忠心顺从,只要他一声令下,便立刻出鞘替他斩下敌人首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他们又希望宝剑能有灵性,因为立于最高的巅峰的人,也最为孤独,寒夜漫漫,望能有人比肩为伴。

个中矛盾,终不可得。

钟坎渊被少年一双杏眼重重凝望着,炽烈的温度直烫进他心里,竟烧得他支撑不住错开眼神,他闭上双眼靠向椅背,藏住满腹心事;他不愿意承认,就那么轻飘飘的五个字,竟击穿了他的胸膛,要他所有的怜惜倾巢而出。

是家人……吗?

元学谦察着他的脸色,小心地问道:“您是头疼吗?等下您喝完汤去床上躺着,我洗了手替您按按头。”

钟坎渊似是真的有些疲了,他闭着眼睛问道:“你的手不疼吗?”

元学谦答道:“下午上过药,不太疼了。”

钟坎渊轻哼:“还是打得轻。”

元学谦立刻回复:“抱歉,师父,我晚上加罚可以吗?”

钟坎渊不置可否,他顿了几秒,似是在闭目养神,而后悠然说道:“今天为什么这么乖?”

少年听到这句,乖乖把身子跪直起来,说道:“我白天惹您生气了,不是吗?”

钟坎渊倏地睁开眼,背一挺,眼神凌厉地往桌上的碗勺一扫:“收了。”

他顿了顿又说:“去书房等我。”




心里好多感慨。

当初写《江阔》的时候,我曾经跟顾予竺说过,尊重是自己赢来的。

可惜,小顾还是太单纯,实力与心智都不够强大,他是州越骋最疼爱的弟弟,却无法与他比肩。


小元不一样。

“上位者”几章,我看着小元一次次自我重建,又一次次被坎渊打破的时候,我还在想:

你太嫩了,没资格做我的对手,也不配跟我斗法。

不过没事,我等你长大。


然而现在,走完两章“寒夜远行人”剧情,我忽然开始尊重他,开始正眼看他,我有一种很强烈的冲动,想解下腰间佩剑挂到他脖子上。

元学谦值得。

他也担得起。

这柄剑随我南征北战,剑身染满了我敌人的鲜血,我把它送给你,要它做你手中最利的兵刃。

纵使将来,这小孩要拿着我的剑、刺进我的心腹,我也永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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