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换号啦，看置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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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学谦明显感觉到，自那天晚上以后，他和钟坎渊之间，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最明显的莫过于——

上午九点三十二分，钟坎渊发来信息，缺乏主语的十一个字：流量供应商名单整理发我。

九点三十四分，钟坎渊信息，这次连谓语和宾语都没有，两个字：今天。

九点三十六分，刚刚才注意到手机上有信息的元学谦回复：好的，师父。

钟坎渊秒回，反问句：为什么不多睡会儿？

元学谦抱着手机反反复复咀嚼这句话足有两分钟，短短八个字，他拆来拆去的思考，仍然觉得钟坎渊的意思就是字面意思——你应该再多睡一会儿。

不仅如此，反问句还透露出责怪。

元学谦本就没有晚起的习惯，这时候也不敢再怠惰，只是带了些讨好的口吻回复道：我起来整理供应商的名单给您。之后再收到求职的面试和笔试，我都不会去了。关于这次的事，我需要写一份检讨给您吗？

钟坎渊回得依然很快：不用。重要的是反省与改正，不要搞形式主义。

他旋即又补了一条信息：有这时间，把供应商整理做好一点。

元学谦回复了“好的，师父”，抱着手机，心想，那个人真的不像一位老师，但你又很难认为，他说的是错的。

重要的是反省与改正，有写检查的时间，不如把供应商整理做好一点，这句话的逻辑听起来合情合理，但就是让人觉得哪里怪怪的。

短短十八分钟后，史菱的电话就来了。

电话里，史菱事无巨细地把他安排得妥妥帖帖，从生活到工作：

“渊哥一到单位就交代，今天给你搬家。渊哥说你生病了，所以不用你亲自去，稍后，何凡会来家里找你拿钥匙，所有事宜他会。”

“有没有什么忌口？中午和晚上我会安排人给你送饭。”

“我们会给每位初创期的创业人配备专用的后台协助人员，我会在明天筛选出一批简历发到你邮箱，你有空组织面谈，觉得合适，就留下。我们也会给配备统一的，”

“在繁辉中心的办公区域我们规划一下，稍晚把初步规划发到你邮箱。”

元学谦不断地重复：“不用了，谢谢史菱姐，不用你们这么麻烦，我自己来就好。”

史菱的回答既甜又皮：“别跟我这么客气，咱们都是奕盛大家庭里的人。更何况，是老板交代我做的，你要是不接，我可交不了差！”

挂断电话，元学谦认认真真给钟坎渊写了长达一百字的感谢信息发过去，表达他的感谢。

钟坎渊对于这番肺腑之言的回复只有六个字：我要的名单呢？

元学谦抱着手机，看着这六个字傻笑五秒。

他第一次觉得，那个人好可爱。

元学谦想回复一个大大的笑脸表情过去，可身后的抽痛让他按住爪子作罢。

四十分钟后，何凡就带着几个壮丁来到滨澜一号向他要了公寓的钥匙，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台新的笔记本电脑和一部新的手机。

何凡说道：“这是一早我去商场买的，你看看款式？我和卖家说好了，如果不喜欢，可以随时拿回去换。”

元学谦哪里会说不喜欢，只是问道：“我听史菱姐说，是奕盛统一配备给创业人的？这个款式还可以自选吗？”

何凡愣了一下。

怎么，史菱姐跟他说是奕盛统一配备的？可是史菱姐明明给了我一张老板的卡去刷，还特地嘱咐不用开发票，因为回来不用找财务报销。

好在何凡反应很快，他故意略显官方地接道：“是统一配备的，但款式也不是统一的，奕盛关注每位合伙人的喜好。”

何凡问好需要搬的东西，便带着一队人浩浩荡荡地前往他租的星世纪广场公寓。

——他专门留下了一个男生，帮元学谦安装测试新的手机和电脑，甚至还要来了元学谦租用单位的房东联系方式，告知元学谦后续退租事宜由他负责。

中午十一点半，一个男生敲开了滨澜一号的房门，手里拎着两袋打包盒，满头的汗：我是石凯，是行政部的员工，听史菱姐说你是广肃省的人，这家做广肃菜的饭店做得特别好，我平时隔三差五就会去吃，给你买了一份，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石凯走后，元学谦捏着手机，心里总有一种模模糊糊的不太好的感觉，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他总觉得今天这半天过得很是奇怪，可又说不上来古怪在哪里。

他想了想，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钟坎渊：师父，太麻烦奕盛的同事了，有什么事我自己来处理就好。您放心，我保证不耽误工作。

钟坎渊秒回，两个字：名单？

元学谦摇摇头，他这次没有克制，把那个笑脸表情回复了过去。

下午四点，元学谦早早地把整理好的流量供应商名单通过邮件发送给钟坎渊。

钟坎渊没有回复。

六点半，何凡带来了他的个人用品，并告知他，他的其他办公用品将搬去繁辉中心。

次日清晨，元学谦醒来打开手机，弹出钟坎渊的信息，三个字：看邮件。

一看发件时间：凌晨三点三十四。

他连忙打开自己的邮箱，邮件正文是一排日期和公司名称，标明哪天要去哪家公司拜访，附件是按公司名称整齐打包的压缩文件，压缩包里，是每家公司的基本情况。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交代，但是元学谦知道，这是让他提前熟悉材料，在记载的日期带他去拜访。

元学谦正准备着手处理，便收到了季蕴心的电话——“小元，有空来帮我一个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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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打了？”

这一次见面，仍然是在黑阁；季蕴心亲自派车，把元学谦接到的黑阁来， 元学谦一进办公室，季蕴心立刻从他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中辨别出了一些其他的信息，问道。

元学谦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季蕴心观察着他的神色，比起前几次见面明显的怨怼，这次小孩的精神好了许多：“挨了打，还这么有精神，看来你跟坎渊相处得不错。”

元学谦抿唇：“他……他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季蕴心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脸上的一丝为难，追问道：“哪方面？”

元学谦摇了摇头：“我说不清，就是一种感觉。”

季蕴心笑了笑，不再纠缠，从抽屉里拿出厚厚的几个文件袋来：“那先说我的事。这是黑阁这些年来的手账，记录了每位会员的真实姓名、照片等个人信息。在黑阁创始之初，我们都没有想到它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因此全部采用的手工台账。你是学计算机的，能帮我想办法用软件转化成电脑文档吗？因为如果全部手工打字，太麻烦了。”

元学谦点点头：“在市面上有一些识别软件，可以将手写稿识别为文字印刷体，我去找一下来处理。”

季蕴心说道：“我不放心。如果要从市面上购买现成的软件，我担心后台会有记录。而这份记录如果流传出去，可能会造成很严重的影响。”

他顿了顿，语气更严肃了些：“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的性趣被知道的——无论是调教师还是奴隶。最初，北庐的圈子大家都用真实信息。后来，出现了一位女性调教师，我和你提过，就是安娜，她戴面具、用化名，甚至还戴了变声器。人们发现有一层隐藏是很好的保护，于是慢慢地，圈子就形成了戴面具和用假名的传统。黑阁，也是如此，黑阁里的会员都使用圈名、佩戴面具。因此，这本底稿不能外传，我只希望交给我信任的人来处理。”

元学谦也笑了：“那我是不是该很庆幸，被你信任？”

“我们本来就是朋友。更何况——你现在还是坎渊的徒弟，算起来，是自家人了。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季蕴心慢条斯理地说道，“北庐的圈子素来有调教新人的传统，我、珞凇以及圈内几乎所有的调教师，我们都带过学生，唯独坎渊没有。我本以为，他不会收人。没想到，他遇到了你。”

元学谦问道：“为什么他不会收人？”

季蕴心说道：“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来黑阁的时候，我对你说过，钟坎渊几乎是唯一一个，以自己真实样貌、姓名和身份出现在会所里的人？”

元学谦点点头，他记得这句话。

“我和珞凇，是注定要成为老师的人，但坎渊之所以执鞭，可能是仅仅是因为，他有两个调教师挚友，”季蕴心顿了顿，又补充道，“当你在战壕里匍匐前进的时候，泥土才是最好的伪装。”

这是季蕴心第二次提这句话了。

“或者我可以说得更明白一些。虽然北庐的圈子比起当年已经发展了许多，但无论是调教师还是奴隶，仍然是不被主流社会所接纳，许多人在圈子里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和样貌是为了保护自己，但对坎渊而言，暴露才是最好的保护，”季蕴心挑眉，“想不想知道，你师父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