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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是一台冰冷的机器,因为爱你,长出了人心。

海啸八年(师徒,强强):第三十六章 白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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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十分,珞凇和秦子良的飞机降落在上川市的机场。

与钟坎渊他们不同,珞凇从来不坐头等舱,这多少是顾忌他父亲的关系。北庐市的上一届常委班子在卸任前曾有过一次私下谈话,谈话的中心思想就是关于——“我们退休之后的主要工作,是约束好自己的子女”。这绝不是一句玩笑,这些年来,珞凇眼见着多少高官毁在了自家的子女胡作非为上。都说,苍蝇不叮无缝蛋,可当你身处高位,即使没缝,也会有无数人削尖了脑袋想给你制造出一道缝来,子女、伴侣甚至父母、兄弟,便是最薄弱的突破口。

珞凇不坐头等舱,秦子良自然也不会僭越。

因此他们两个定了经济舱的座位,从北庐飞到上川,全程与普通人一样排队安检、排队登机,没有走任何特权通道。待他们出机场的时候,司机已经在出口处候着了。车和司机,都是季蕴心在上川的分公司给安排的。以珞家在北庐的地位,只要珞凇开口,即使是在上川的地界上,也足能找出一个连的人排着队求着他要给他安排,但珞凇只找了季蕴心,而且指明要别克的七座商务车而不是奔驰的。他们入住的铂君酒店,是席荣集团自主运营的一个酒店品牌;席荣集团旗下的高端酒店品牌共有两个,铂荣和铂君,其中,铂荣是五星级标准,铂君是四星级标准。

当初,秦子良是先认识的珞凇,再跟着珞凇一起进的奕盛做事。想当年,秦子良家境富裕,又是一表人才,也算是北庐地界上有名的翩翩公子。刚开始跟着珞凇的时候,有一次去见区里领导,秦子良穿了一身迪奥套装过去,被领导认出了牌子,夸他年轻有为;回去就被拎到书房里,罚他脱了身上所有带牌子的衣服,站了一天。大概那次惩罚给秦子良留下的印象太深,参加工作前他甚至特地去买了一辆二十万的大众汽车,每日上下班都开那辆大众,他自己的豪车只在周末或者跟朋友出去玩的时候才开。也正因为此,整个御天祥律所里知道秦子良优越家境的人极少,大家还以为他只是普通小康家庭的孩子,再加上秦子良为人谦逊温和,人缘很好。

商务车接着他们两个人,没有去晚上吃饭的饭店,也没有去酒店,而是停到了一家银行的门口。

珞凇递给秦子良一张卡:“去取十万块钱。”

本来,有季蕴心的司机在,这事理应让司机去做;更何况,季蕴心这种又土又豪的家伙,兜里惯性揣着一打现金,让司机提前取好候着都行,没必要亲自跑一趟。

但既然珞凇开了口,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秦子良连句“为什么”都没问,就乖乖地去银行柜台取了号,排上足足半小时的队,而后却垂头丧气地回来。

珞凇如他半小时前离开时一样,好整以暇地坐在商务车上。商务车停在银行旁边不远处的地面停车场里,司机熄了火,开着门透气。

秦子良离商务车越走越近,只觉得心跳都要停了,他小心翼翼地敲开了商务车的车门,问道:“凇哥,这张卡不是您的?银行工作人员说,银行卡登记的卡主姓名是‘苏宏’,取钱需要苏宏的身份证。”

珞凇看着他,只说了五个字:“苏宏在北庐。”

“那他的身份证……?”

秦子良问完,直觉自己问了一句蠢话,因为珞凇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惜字如金。

秦子良下意识地错开珞凇的眼神,不敢跟他对视,心道,是啊,苏宏在北庐,那他的身份证,也一定在北庐,他于是说道:“凇哥,抱歉,我去想办法。”

珞凇指了指手腕,他不戴手表,因为腕上空空如也,只是虚指:“我们五点前要走,你自己掂量。”

——此时此刻,已经四点三十六分了。

“我知道了。”

秦子良甚至对着珞凇的方向恭敬地鞠了一躬,才退出去。

秦子良一走,司机绕过来,隔着车门探头对珞凇说:“老板,车里闷,要不要去旁边咖啡店里坐?”

珞凇却道:“你老板是你们季总,怎么是我?”

季蕴心选的司机,那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儿,当即拍马屁道:“季总是我老板,您是季总的客人,您也是我老板。”

珞凇手一压:“别,我们北方不兴这规矩,叫我珞凇吧。”

“珞先生,”他可以客气,司机可不敢坏了规矩,“我带您去咖啡店坐吧?”

听他又提了一次,珞凇顿了顿说道:“不必了,不为难他。”

珞凇用了“他”这个称呼,但他和司机心知肚明,这个“他”,指的是谁。

——按理说,珞凇既然端了架子,这事就该秦子良来安排;但秦子良既然没想到,若是长辈提了,便是指明是小辈的过错。

说到底,珞凇还是疼他的。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秦子良才满头是汗地回来,此时离五点整还差两分,秦子良几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他两手抱着一个纸袋,纸袋子里装着厚厚一叠现钞,走到车边递给珞凇,珞凇却没有接,反而看着他:“你很热?”

“没,刚有点急……”

好像早上的情形重现,秦子良捧着一叠现钞,规规矩矩地挺着腰板站在商务车门前,任凭额头上的汗珠往领子里砸。

珞凇问:“你急什么?”

“我错了。”

秦子良小声道——其实连他自己,都没搞明白为什么要认错,可他实在是受不了这气氛。他明明,能看到悬在头顶的那把剑,他畏惧着剑掉下来,却又更忐忑它不掉下来——他心里甚至有些隐秘的想法,他想,要是那把剑能早点掉就好了。可偏偏那人说了——我没有当你是我的弟子,我不曾要求你事必请示,也不曾干涉过你的决定。

珞凇收回视线,开了手提电脑开始看文件。

秦子良捧着钱立在车门前,数着自己的心跳,数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心里更急了。时间早已过了五点,过了足有好几分钟了。

可珞凇丝毫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他只能徒自站着,直到又数过几分钟的心跳,他才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慢了,他的心,也终于平静下来。

像是感知到了他的平静,珞凇终于抬起头问:“现在还急吗?”

秦子良乖乖摇了摇头。

珞凇一摊手,秦子良连忙弯腰把纸袋递过去,珞凇只隔着袋子轻轻一捏,触手的是软绵绵的纸张触感:“钱为什么不扎?”

“凇哥……”秦子良刚喊这一声,迅速就看到珞凇的眉毛压下来,他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却还是坚持提道,“时间来不及了。”

珞凇拿着那个纸袋扬起手,秦子良立刻伸了双手去接,珞凇把纸袋压在他手心,这下是直接吩咐了:“去扎起来。”

秦子良的脸,红得透透的,他从未想过,他会连取钱这么一件小事都需要做一个多小时还做不好。

于是,秦子良又跑了一趟银行,才终于把事情办妥。

他坐上商务车,坐到珞凇旁边的位置,刚刚稍微松了一口气,却听珞凇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取的钱?”

秦子良的背瞬间挺起来,说道:“我联系了苏宏,让他把钱转到我卡上,用我的卡取的钱。”

他说得轻巧,实际上,他不认识苏宏,为了能联系上这个人,他颇费了一番周章。

珞凇闭上眼睛,靠在座椅背,扔过去一句:“今早,史菱给你新的手机卡了吗?”

秦子良 一五一十地道:“给了,菱妹还给了我一部新的手机,让我这段时间用新卡联系您和渊哥。”

“既然如此——”珞凇重新睁开眼睛,转过头看向秦子良,“你还敢用自己的卡取钱?”

秦子良猛地被惊了一下!

他突然醒悟过来,如果连电话都有可能被监听,那么他们的银行卡,更有可能处于被监视状态。珞凇特地找了一张别人的卡来取钱,而他——他竟然毫无警惕心地让对方把钱转给自己,还从自己卡里取了钱。

秦子良如鲠在喉,瞬间不知该说什么,他看着珞凇,半晌说不出话来,唯有干巴巴地叫了一声:“凇哥。”

他今天道的歉已经太多,多到——他不好意思再多说一句“抱歉”。

珞凇把装钱的纸袋往他腿上轻轻一扔:“自己好好想想怎么处理吧。”

秦子良捧着那一叠苏币,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觉得腿上似有千斤之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几次转过头去看珞凇的脸色,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珞凇已然阖了眼,一副不愿说话的样子。

直到车子快开到饭店的时候,珞凇才忽然开口:“你现在能喝多少?”

“我?”

秦子良一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珞凇重复:“白酒,你现在能喝多少?”

秦子良面带踌躇。

珞凇颇有耐心地又问道:“半斤能喝吧?”

秦子良还是面露难色,语气很是不确定:“应该——能吧。”

珞凇什么批评的话都没说,只拍了拍秦子良的肩膀:“一个人在外面,自己的酒量,要心中有数。”

他似是轻叹一声,又补了一句——“今晚,陪你老师喝一点。”

秦子良在御天祥律所跟的团队直接隶属御天祥的高级合伙人丘赫,因此他刚一进去,珞凇便让他认了丘赫作为自己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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