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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是一台冰冷的机器,因为爱你,长出了人心。

海啸八年(师徒,强强):第二十九章 无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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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珞凇对他说周日会陪他一起去看医生的时候,他还没有太想明白,这“陪”是一个什么概念。

待到周日一早八点五十分,钟坎渊和珞凇齐齐出现在他家门口接他的时候,他真的有种两股战战、几欲逃走的冲动。

因此,当季蕴心在给元学谦讲秦子良的故事的时候,此时此刻的秦子良站在电梯的中间,钟坎渊和珞凇两尊大佛一左一右站在他左右两侧,好像生怕他会跑掉似的、一副随时准备把他抓回来的架势。更何况,这两尊佛都习惯性地板着脸、背着手,气场二米八。

没有按照疗程规定、连续一个多月没去看医生,秦子良心很虚。

虽然是合伙人,但他是三个人里最年轻也最稚嫩的一个,因此,钟坎渊和珞凇对他是最不同的,两个人平日里对他总是格外的关爱和照顾,像照顾自家弟弟一般。但也正是因为他是他们的合伙人,钟坎渊和珞凇极少像管教自家小辈那样约束他,对于他的决定,总是很尊重——除了他的病。

秦子良一直是温和有礼的,他把他最脆弱的一面深深隐藏,以至于谁都没有发现他已痛苦入髓,直到那天,他独自在家打开了煤气企图自杀,恰巧他一直帮着的一个学弟上门感谢,这才发现把他送去抢救,于是自杀未遂。


他从医院回来的第一个休息日,钟坎渊提着整整一箱的工具和珞凇一起,把秦子良关在家里,审了他六个多小时。

他不肯说,钟坎渊便拎着藤条,把他按在沙发上,一藤条一藤条重重地抽他,硬逼他说出了原因。

自从秦子良与莫婉静分手以后,秦子良的家大门上被喷了闪闪发亮的红漆,四个赤红的大字狠狠刺进他的眼睛:无耻渣男!!!再然后,一封匿名信传遍了他整个公司邮箱,信中字字泣血。秦子良什么也没有解释,他不愿意解释,于是流言越传越凶。

再后来,莫婉静打电话来哭着说: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他们会闹去你单位,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给你跪下——不!我愿意给你为奴为婢,只要你还肯跟我在一起,求……

她话还没说完,秦子良挂断了电话。

在爱情里,甩人的一方是有原罪的。人们总是一厢情愿地把自己代入被甩的一方,于是认为普天之下先说分手的皆是混蛋,凡是执着爱着的一方才惹人心疼。

人渣是吗?

好,那我就成全这个头衔。

于是当晚,秦子良自暴自弃地在自己家里,打开了煤气。


钟坎渊听完以后点点头,对秦子良的遭遇表达了深深的理解和同情,然后——给了他一顿更狠的收拾,皮带、手拍、木棍、皮鞭,每样工具试了个遍,逼着秦子良哭着保证无论发生什么,都绝对不再做伤害自己的事。

他伤好了以后,钟坎渊和珞凇立刻带着他去看了心理医生,诊断结果倒是让两位哥哥松了一口气,秦子良暂时未患有任何心理疾病,但是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反应,有一定可能会衍生为抑郁症。

因为这一条诊断,秦子良被要求定期去看心理医生,做疏导诊疗并评估他的心理状态。

秦子良请了长假,换了手机号,换了邮箱,更换掉一切联系方式,甚至连当初知道这事的客户,都刻意地不再来往。

对于去看心理医生这件事,秦子良一直是拒绝的。

珞凇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你可以选择让陈医生给你治,或者选择让我和坎渊帮你。

这世界上没有比珞凇和钟坎渊更可怕的医生。

如果有,那就是这两位联手作为医者。

此刻,秦子良在电梯里度秒如年,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得死盯着电梯的数字一个一个地往上蹦,每一秒都是煎熬,错觉自己仿佛是做错事被叫了家长的小学生。

叮——!

电梯到达了诊室所在的楼层,偏偏这时候钟坎渊阴沉着脸地撂过来一句:“结束了,你跟我回去。”

秦子良听出他话里有话,暗示要送他回去跟他算账,心里咯噔一下,恰巧此时他走出电梯,没注意被电梯衔接处绊住,一个踉跄。

珞凇一把扶住他,似是调侃:“你吓他做什么?”

秦子良捂住了脸,一张俊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逃也似的跑进了诊室,心里庆幸,还好心理医生坚持一对一地与他谈话,逃过一劫。

但如果秦子良知道,在他看心理医生期间发生了什么,他恐怕就不会这样庆幸。

————————————————

“你看看。”

珞凇拿出一个薄薄的单页透明文件夹递给钟坎渊。

珞凇抽烟,不方便在诊所里抽,因此秦子良在楼上接受治疗,钟坎渊和珞凇便下了楼散步。

文件夹里只有四张A4纸:两张是交接清单,两张是辞职申请,辞职申请最后工整地签着申请人的名字——秦子良。

“他要辞职?”

钟坎渊皱起眉毛。

律师这个行业,靠名吃饭;因此,凡是大律所的竞争都极为激烈。大律所里的大律师们,没有哪个不是加班加得极凶的;一方面,自己的案子只能赢不能输;另一方面,还要奔波于各种论坛、讲坛,写著作出书,与知名高校建立良好关系、担任一些客座教授;如此,才能打出名气来。

秦子良在的御天祥律所,在北庐乃至整个苏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大所,单是北庐总部的律师团队就有四十多个,更不用说各地分支机构的团队。秦子良又跟的是整个御天祥里业务排名前五的团队,这个团队直接隶属御天祥的高级合伙人丘赫。丘赫,是苏国赫赫有名的大律师;他曾任北庐市司法局副局长、苏国政法大学院长等职务,在国内外发表学术论文三十余篇,主编《苏国司法制度》、《苏国知识经济与知识产权》、《苏国企业创新的法律保障》等专著已公开出版,是美国和英国多个知名大学的客座教授,并时常应邀去美国、欧洲、日本等地出席法学学术讨论会和演讲。

这样竞争强度极高的团队,原本不可能养闲人,更不容许有污点的人存在。因此秦子良当初恋爱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丑闻人尽皆知,接着又要请长期病假,珞凇特地为此请他在北庐高级人民法院担任副院长的父亲珞明城出面,与御天祥的合伙人直接交涉,这才把事情压了下去;容许秦子良暂时告假,待到风波平息再回来。

如今秦子良交了辞职报告,他的上司表面上先应允下,却是立即请示了丘赫,丘赫又找了珞凇。

于是,这纸辞职信,便辗转到了珞凇的手里。

钟坎渊略微一想,也能想明白秦子良这是还过不去心里的坎。本来,这也没什么,他们素来把秦子良当成自己弟弟看待,自然是很疼他的,只是——“他要请辞,连招呼也不跟我们打?”

珞凇一听这话,便明白,钟坎渊也被蒙在鼓里。他在垃圾桶上掐灭烟头,又点上一根,神色冷下去:“他是愧对。”

当初,为了秦子良的事,连珞明城都出面协调,现在小家伙想撂挑子不干,自然是心有愧疚,觉得对不起之前替他斡旋的人。

钟坎渊脸上阴晴不定,捏着文件夹走了几步,才把文件夹还给珞凇:“等他自己招。”

珞凇点了点头,问道:“你觉得子良,要去哪里?”

两个人都认为,秦子良既是辞了职,就必然不准备继续呆在北庐,而是准备去其他的城市。

他们总能想到一块去,因此珞凇和钟坎渊之间说话轻松得很,他们的默契使得彼此只需要说半句,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钟坎渊说道:“上川或者新肃。”

苏国的行政区域以省为单位,每个省下辖几个城市;而北庐、上川和新肃,是苏国的三大直辖市。苏国主岛呈狭长的三角形,这三个直辖市分别位于苏国的北、中、南部,因此除却首都北庐,上川和新肃也是苏国经济极为发达的城市。

“上川离他家里也近。”

秦子良家在苏国西面的群岛琉州岛上,琉州岛所属的省份毗邻上川市。秦子良的父母当初送他出国留学,留学归来又让他留在首都,就是想让儿子走出去。因此,秦子良断然不会回家乡,他离开北庐,去上川的可能性就很大。

钟坎渊没接话,他和珞凇静静地散着步,直到珞凇抽完了这支烟又点起一根,他才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子良一走,奕盛牢不可破的三角,便是裂了。”

无论秦子良自己有没有离开奕盛的意思,他既想离开北庐这个心烦之地,两地办公是不可能的,如此以来,秦子良必然要离开奕盛。

珞凇淡淡说道:“倒不至找不到合适的律师合伙人。”

做风投,法律条款很重要;以珞家在政法界的地位,要找十个比秦子良更能干更专业的人都很容易——只是如果他们想找,当初就不会要秦子良来。因此,在这件事上,两个人虽然都没明说,但达成了一股默契,即使秦子良走了,也不会轻易找别人入伙。

可珞凇这话又似是有更深的意思,只是话说到一半便卡在中间,没说下去。

钟坎渊脚步停下来,他这一停,便落后了珞凇,后者停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回头看他。钟坎渊沉默几秒,说道:“你无需有后顾之忧。”

珞凇明显愣了一下,他的脸上极少会出现如此鲜明的情绪,鲜明得足以让他从空中掉入尘世。

那一抹愣神转瞬即逝,珞凇便走过去拍了拍钟坎渊的肩膀:“别想太多。”

原来即使关系亲密、彼此了解如他们,二人之间也有不愿触碰的话题。

钟坎渊的眼神扫过珞凇的眼睛,他重新走了起来,继续往前散步:“你昨天和洛蓉去拍孕妇照,拍的怎么样?”

“艺术照,就那么回事。”

珞凇接了话茬,却答得轻描淡写。

钟坎渊听出他话里的冷淡,倒是轻轻地笑了:“施洛蓉是珞家明媒正娶进门媳妇。她现在,还怀着珞家的骨肉。”

珞凇淡淡一句:“我如此没有分寸吗?”

似是应和钟坎渊话里的笑意,他这话也带上几分上扬的语调。

钟坎渊不接他的话茬,反而说道:“我上周去福西省出差,顺便去洛蓉家看了看。我给席荣地产负责福西省的副总打了招呼,准备让小强去项目上锻炼锻炼,等他拿到大专文凭,就正式聘进席荣,你觉得怎样?”

施洛蓉家姐弟一共四个,她上有两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施启强,便是施洛蓉的弟弟。

施启强中专毕业以后,他姐让他去读了一个成人夜校,但工作方面,施启强一直到处打零工,每份工作都做不到一年。这大半年来,他更是直接不工作、整日呆在家里上网打游戏,家里急得要命。

其实施启强工作的事,珞凇是知道的,施洛蓉跟他暗示过一次,可他没接话,她也就没有提第二次。更何况,这世上的事,哪儿有什么“顺便”?

可如今听钟坎渊这么一说,珞凇只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烟,并不答话。

珞凇读中学的时候并不抽烟,可后来烟瘾越来越大,到现在,他平均每天能抽掉一包半的香烟,多的时候两三包也是有可能的。并且,珞凇抽烟挑牌子,他只抽苏雷牌的香烟。在苏国,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要么就是抽各省份自产的、具有当地特色的香烟牌子,要么就是抽各种低尼古丁含量的进口烟。苏雷牌,作为苏国最负盛名的香烟国企,更多流行于政府机关或是中年人之中,鲜少见年轻人也抽苏雷的。更何况,苏雷烟,用行话来说叫“劲儿大”,不仅尼古丁含量高,焦油含量也高,对身体极其不好。秦子良劝过他好多次,怎么劝都劝不动,后来,也就放弃了。

钟坎渊和珞凇并肩行着,走了一阵见人还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说道:“那就这么定了。”

珞凇仍是不接话,只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烟。

钟坎渊微微侧过头,看他沉沉的一张脸,伸手拍了拍珞凇的后背。



每次写到珞凇的心情都是很沉很沉的。

他本身,也是心思很沉很沉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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