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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是一台冰冷的机器,因为爱你,长出了人心。

海啸八年(师徒,强强):第八章 沉舟(2)

文案目录


元学谦给钟坎渊发了一条信息,约他见面;意料之中,钟坎渊根本没理他,连一句敷衍的回复都没有。

周一一早六点半,元学谦出现在了钟坎渊办公室的门口。

钟坎渊的办公地,位于北庐最繁华的一个金融圈内。

苏国作为岛国,四面环海,由一个主岛和许多附岛组成,主岛呈狭长的三角形,气候常年温润养人,物产丰富、高山河流荟萃,中部和西南部有多个旅游胜地,就算是靠北部的首府北庐,到了冬天也鲜有下雪。

北庐的西南面有一个巨大的天然湖泊——庐滨湖,北庐的北,就是指庐滨湖的北面。自庐滨湖往东,有一条庐滨江,蜿蜒而过,穿越整座北庐城市,最终汇入大海。

整个北庐城市也被庐滨江分为西北和东南两块,西北是老城区,东南是新区。

在庐滨江西北面、内环的核心地带,屹立着苏国各大监管机构与金融业的总部大楼,一路往南铺去,在庐滨江的江边,便是一簇顶尖写字楼集群,在这其中,最高的两座被称为“双子塔”的建筑便是北庐建筑群高度和精英程度的最高象征。

“双子塔”的正式名称是繁辉中心,由苏国的大型地产国企繁辉集团开发、建设,两座尖塔的高区均是顶级写字楼,底层相连,一至五层连接着大型的繁辉购物中心。

钟坎渊的办公地,便位于双子塔其中一座的第六十八层。这个位置是珞凇选的,否则按照钟坎渊的脾气,他宁可在中环新区呼吸自由空气,也绝不愿意每天在金融圈里堵上两个小时。

元学谦并不知道今天钟坎渊是否会进办公室,只是凭着自己的猜测认为一般周一一早老板都会先进单位,因此从六点半就等在六十八楼的前台处,生怕错过了来上班的钟坎渊。

他颇有耐性一直守到九点过五分,钟坎渊才出现在电梯口。

元学谦一看见他的身影便立刻迎了上去,钟坎渊甩了他一眼,径直往前走,冷冷地丢过去一句:“看来你记性不太好。”

“钟总。”

前台的小姑娘史菱见钟坎渊进来,起身问好,她面前隔着一大壶新泡的红茶。

钟坎渊指着她,不耐烦地说道:“繁辉的保安都光吃饭不干活吗?!什么人都往里放?你去跟楼下的保安说,以后来六十八楼的访客,一个都不许放进来!要我们的人亲自下去接!”

“好的,我知道了,钟总。”

史菱被老板莫名的火气吓得连连点头。

元学谦听他发火,心脏也狂跳,语速极快地插话道:“对不起,钟总,但是我想您能否抽出半小时的时间,听听我讲……”

“我说过的话不喜欢说第二次,”钟坎渊转过头粗暴地打断他的话,脚步停在前台门口指着他厉声呵斥道,“现在、立刻!滚出我的办公室!”

“钟总……”

元学谦还想说些什么,钟坎渊已经扬手一巴掌照着茶壶挥过去,手背挥落茶壶往元学谦胸口砸去!

啪——哗!

茶壶在他的胸口泼开,温热的茶水浇湿了他整件上衣,茶壶重重地砸在地上,摔成几瓣!地毯被茶水染成深色,茶叶也散落了一地,顿时一片狼藉。

谁也没想到钟坎渊一下子发那么大的脾气,史菱被吓了一跳,元学谦也吓呆了。

钟坎渊指着门外怒气冲冲地吼道:“谁给你的权利来我公司闹?!滚!”

元学谦被他训斥得脸上一阵发白。

那一刻,他低头盯着自己满身的水渍,心里想的是被阁主暴怒之下甩出的红茶茶壶砸中脑门、泼了整整一身茶水的尚羲。

还真是照着书里来啊,他叹道,竟然和《海啸》的剧情一模一样。

他脑海里不仅浮现出尚羲逆来顺受地跪着任打任罚的模样,认命地扯了扯嘴角。

他别无选择,不是吗?

元学谦屈膝跪在了湿漉漉的地毯上,他垂着眉眼,极力放软了声线讨好道:“在您面前,我没有任何权利。”

这是《海啸》里的台词,也是他能想到的最讨巧的一句话。

他赌,钟坎渊没有看过《海啸》。

他想,他这样做、这样说,应该能打动他。

地毯都被打翻的茶水浸透了,他这么一跪,迅速感到膝盖之下泛起一股凉意,水渍湿透了他的裤管,但他像毫无察觉似的,跪得直直的;他甚至学着卢卡的姿势,把背脊挺得直直的,唯有脑袋低垂着,显出臣服的姿态来。

他一向很聪明,很多事情,一学就会。

男儿膝下有黄金,如果上一次还可以勉强说是在特殊的地点、扮演特殊的身份,那现在算什么?

连元学谦自己也没有想到,就为了博得钟坎渊的同情,他居然就这样毫无廉耻心地当众跪在繁辉中心六十八楼的门口。

钟坎渊板着脸看他被泼了一身水还乖乖地跪到地上,冷哼了一声,转身进了里间——既没赶他走、也不说许他起来。

史菱看着这人竟然直直地跪在大门口,惊得眼睛都瞪圆了,只是常年跟在钟坎渊身边锻炼出来的眼色让她选择装瞎装聋,她默默坐回椅子上,也不去收拾地面,假装面前的少年、一地的碎瓷片与茶水都不存在。

元学谦闭了闭眼睛,指甲狠狠嵌进手掌,原来像阁主那样,一顿鞭子把小羲抽去门外还不算狠;钟坎渊这样晾着满身水渍的他在门口跪着,要他迎接每一位进出的员工异样的目光,一点一点剥掉他的尊严,才是真的软刀子杀人。

偏偏他无可反击,毕竟是他讨巧在先——若是他不愿意,大可以起身愤然离去,但他不能。

他这时候才恍悟过来,原来那天在他的办公室里,钟坎渊反问他“站着道歉”是要他跪下。

他想起钟坎渊说过的话:我终归会让你跪在我面前。

元学谦的表情苦涩极了,是啊,他终究是要对他屈服的,不是过去,也是现在。



七分钟之后,珞凇到了。

他本来是向自己的办公室方向走的,但是看到前台门口直直地跪着一个小人之后改变了主意。他眼神一扫,什么也没问,只是径直去了钟坎渊的办公室。

“你这周六有空吗?”

珞凇刚一走进办公室,钟坎渊就问道,他望着他手上搅动的小咖啡勺——咖啡杯里三分之一倒着清咖,剩下三分之二全加满冰块,冒着丝丝凉气——珞凇皱了皱眉毛,却没说什么,只是道:“我周六要陪蓉蓉去拍孕妇的大肚照片,怎么了?”

他只字未提门口跪着的人。

“洛蓉这么快就要生了?”

“预产期在明年,只是先去把照片拍了。”

“查过了吗?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钟坎渊撇撇嘴:“你爹肯定高兴坏了,他做梦都想要个孙子。”

“是啊,”珞凇顿了顿,“但我更喜欢女儿。”

他说道这里,一贯锐利的眼神难得软下来,似是透出些许费解,又带着无奈。

钟坎渊闻言僵了一下,他很快换了话题:“那你周日总没事吧?我出差一个半月,期间子良一次都没去看过陈医生。这周日,我跟你,陪他一起去。”

钟坎渊的语气很生硬,话里话外都在责怪某人不看好秦子良,珞凇笑了:“我的错,没有监督好他。”

“当然是你的错!”钟坎渊理直气壮,“你就放纵他!他不想看医生,你就由着他的性子不管他!等哪天他真患了抑郁症,从六十八楼窗户里跳下去,才知道后悔!”

“是,我不该放纵他,”珞凇的眼神徘徊在钟坎渊搅动咖啡杯里冰块的手上,“一会儿子良也来,看医生的事我跟他谈。”

“你又把他叫来做什么?!”钟坎渊语气很是不满,“他现在需要休息、需要静养!有什么事我们不能做决定吗?”

“子良也是合伙人之一,”珞凇强调道,他脸上柔和的气息褪去,语气强硬起来,“熊亮拒绝了我。”

“那就不跟他合作。”

钟坎渊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他要分走总金额的15%,否则替我们把资金出境的事免谈。”

钟坎渊冷哼一声:“百分之十五——他怎么不去抢啊?!更何况,所有批文和要件我都找好了,只是借他的公司走个过场。他就是一个壳,一个替我们把钱运出过去的渠道,分他总资金的百分之五都算给他面子了。你去跟他说,爱谈不谈!”

“我也是这个意思,没必要跟他浪费时间,不过,”珞凇话锋一转,“亥铁不能再持有了,我们要赶紧出货。苏国的经济,尤其是北庐周边的几个大省,都太依赖亥铁出口了。亥铁的价格一旦崩溃,整个苏国的经济将会大动荡,我们要赶在那之前,把至少80%的资金全部出境。否则一旦大崩溃被触发,我们所有的资金,至少缩水一大半。两年前那场全球金融海啸,把苏国多少人逼得跳了楼,你该不是不记得了吧?坎渊,时间已经不多了。”

“你急什么?”钟坎渊睨他一眼,仰靠向椅背,把腿翘到桌上,“亥铁至少还能撑两年。”

珞凇摇了摇头,竖起三个手指:“最多三个月。”

“你太悲观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亥铁的势头好极了,这才是大赚一笔的风口,只有懦夫才会在这时候退缩。我不仅不退,我还要继续加码。”

珞凇似是强行耐着性子解释道:“亥铁的逻辑,是基于铁矿石,基于钢铁产业。亥铁矿石只不过是整个钢铁产业中的一个小元件……”

“最重要的那个元件!”

钟坎渊打断他的话。

“是,我承认,自从人类发现在钢材中添加亥铁以后,可以将钢材的耐腐蚀性、坚硬度和延展性都大幅提升,亥铁就成为了生产钢材的重要原材料。而苏国,作为一个小小的国家,却掌握着全球一半的亥铁矿,是全球亥铁出口第一大国,这几年来,亥铁的出口贸易带动我国经济大幅发展。有多少人都靠着亥铁矿发家致富。但是,这也是我国的致命弱点。一旦整个钢铁行业陷入不景气,我国的亥铁产业也会遭到致命的打击。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一旦篮子被摔,将血本无归。”

诚然人类对钢铁的生产历史悠久,对于钢的特性不懈追求使得生铁到钢铁的坚韧性、抗腐蚀性等特质都有了大幅提高,亥铁矿石的发现却在现代才完成,亥铁矿石的发现不过四十余年,投入生产不过十余年,而投入大规模的生产,是直到近两年才出现的。

两年前那场自美国蔓延至全球震动的大型经济危机,导致苏国等诸多国家经济状况大幅滑坡。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为了抵消经济危机带来的不良影响,多个大国在去年纷纷启动经济刺激计划,包括加大基础设施建设和房屋建设的投入。

原本,亥铁钢因其相对昂贵的成本,只是一种小众钢材,在特殊的领域使用。但为了满足大型基建工程对钢材材料苛刻的要求,原本只是小众钢材的亥铁钢进入了人们的视线;在炼钢过程中添加亥铁,虽然提高了成本,却大幅提高钢材的性能,一时间受到世界各国的追捧。

苏国作为亥铁矿石最大的持有国家,自然深受红利的辐射,国内经济也被亥铁出口大幅拉动,经济危机带来的消极影响不断被抵消。

许多矿老板们一夜暴富,过上了灯红酒绿的奢靡生活。

就在大众沉浸在狂欢之中的时候,早有富有危机意识的人意识到了,亥铁的价格,已经在不经意间远远涨过了它应有的价值。这才有了珞凇对于亥铁未来走势的悲观判断。

钟坎渊斜睨他一眼,反问:“现在篮子要被摔了吗?”

他曲起指节敲了敲桌面:“珞凇,做事不要凭感觉!我也知道亥铁再这样涨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崩,但是,绝不是现在!金字塔尖峰上的鲜血,最危险,却也最甜美。”

他说这话的神态,十足的自负。

就像《海啸》里的那场游戏,最后离场的,最危险,却也是最大的赢家。

“亥铁的上涨,已经没有逻辑了,再往上就不是投资,是赌博!”

“整个钢铁行业的上升就是亥铁的逻辑!”钟坎渊火了,他敲着桌面一字一句地质问,“行业上升期称不上逻辑,那在你看来什么叫逻辑?!你不要总是说话想当然!你想它崩盘,他就会崩?你珞凇哪儿来那么大的面子?”

“我不同意。立刻启动出售亥铁,三个月内清盘。”

珞凇看着他,直接给出了结论,寸步不让。

“那就谈不拢咯?”钟坎渊傲然翘着腿,喝了一口冰咖啡,“你的那部分资金我明天就清算给你,以后各走各的路,你爱往哪儿去就往哪儿去!”

珞凇压了压眉心,狠狠深呼吸几口,语气软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手指微动,给秦子良发去一条信息:你什么时候到?

秦子良回复了两个字: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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